十

穆里尼奥作为皇马新贵，迪尼斯自然要着重介绍一番，各界权贵在一处相互恭维，孩子们也听不太懂，小一点的靠在女眷的怀里昏昏欲睡，大一点的到处乱跑。艾尔玛则是目光灼灼地等待着父亲将自己推向聚会的中心，准备接受众人的祝福。克里斯可不关心这些，年年过生日都是这样，没什么意思。他同里卡多坐在五颜六色的果酒塔下面，只顾着给里卡多弄来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。

“怎么样？哪个口味的好喝？”克里斯把最后一种颜色的果酒摆在里卡多的面前，数了数酒杯的数量，一共九种，里卡多挨个儿尝尝，最后得出结论“这个红色的最好喝，是樱桃口味儿的。”

克里斯直接接过里卡多喝过的杯子，把剩下的都喝光，一张小脸笑的明媚，“樱桃味的，好甜啊！”

里卡多伸手帮他把嘴角粘上的酒渍擦干净，又把克里斯带来的甜点用手帕裹上，他想得周到，要把这些带回去给内马尔吃，那小家伙肯定是饿坏了。

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鼓掌，把两个孩子吓了一跳，克里斯踮起脚去看看，果然又到了艾尔玛的主场，里卡多拉拉他的衣袖，贴在他耳边小声说“我先回去看看内马尔，你就别跟着了啊。”

“那你快点回来。”克里斯虽然不愿意里卡多离开，但是也没拦着，要不是一会儿自己也要被爸妈提过去说话，他就跟着里卡多一起走了。

“小嫂子呢？”里卡多走后，克里斯闷闷不乐，马塞洛不知从哪里挤过来，他乱蓬蓬的头发居然还多了几根辫子，在空气中滑稽地站立着。

“他一会儿回来，”克里斯拍拍马塞洛的脑袋瓜子，揪着那根小辫子，一脸哭笑不得“谁给你弄得这玩意儿啊？”

“还不是你二姐她们，”马塞洛龇牙咧嘴地抱怨“我发誓我就是路过，然后就被那群小丫头抓去捉弄了。”

“你活该，”克里斯幸灾乐祸“早说看见她们要早点跑，不然就死定了。”

里卡多特意绕过人群，从小路穿过去，又爬侧楼梯上去，应该不会有人注意他，一进卧室，他就立马锁上门。

“内？”里卡多小声呼唤，屋子里没人时总是很空荡，他看不见内马尔在哪里躲着“你在哪里？”

“漂亮哥哥！”内马尔又是飞快地撞进里卡多的怀里，他们滚在地板上，内马尔没心没肺地笑着。

“嘘~”里卡多笑笑，示意内马尔小声说话，然后把怀里能吃的都拿出来。

可怜的男孩儿真是饿坏了，他抓起那些点心狼吞虎咽，里卡多爬起来去给他倒水。

“慢一点，慢一点。”里卡多抱着膝盖蹲下来，摸着男孩的脊背，目光在内马尔的伤口处打量着，心里免不得一阵悲凉，上帝啊，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打他。

很快，这些东西都进了内马尔的肚子，男孩打了个饱嗝，仰头喝下一大杯水。

“漂亮哥哥，我要是跟着那个小少爷回家，他会打我吗？”吃饱喝足，男孩儿开始惴惴不安。

“不会的。”里卡多笃信地摇头“莱奥很好，他是个善良的人。”他最先认识的人就是莱奥和克里斯，莱奥的性格比克里斯还要温柔得多。

“那穆里尼奥老爷会找人来抓我吗？”内马尔还是不放心，他害怕极了。

“应该不会。”里卡多皱起眉，他其实也不知道，但是克里斯他们很确定说不会，于是他告诉内马尔“他们都说莱奥的妈妈很厉害，没有人敢去他们家抓人。”

内马尔点点头，仿佛总也不相信似的，他凑近里卡多，后者摸摸他眼眶上面的淤青，男孩问他“漂亮哥哥，你也是被卖到别人家了吗？”

里卡多摇头，但是内马尔不相信，他掀起里卡多的衣服四处去找他的伤口，“他们没有打你吗？”

但是里卡多身上并没有像他那么严重的伤口，内马尔松了一口气，里卡多握住他的手，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，他们小时候是很要好的朋友。

“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。”里卡多对内马尔说，这些话是多么苍白无力啊！他想留下内马尔，但是他也无能为力，小时候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卖，现在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离开自己，他怎么也保护不了他。

内马尔没有说话，他低着头，捏着两枚小小的拳头，营养不良的胸腔里长长叹出一口气。

里卡多走下楼梯时，脸上还是愁眉不展，他满脑子都是内马尔的事情，以至于会在转角处撞到别人。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里卡多连忙道歉，然而他却是摔得严重的那个，里卡多坐在地上，头晕眼花地抬起头，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很魁梧的男人，那个男人好像在看着他。

里卡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他这才反应过来，刚刚自己好像是挨了那男人的一巴掌。

因为他的鼻子嘴巴在流血，脑袋在嗡嗡叫。

“你走路要长眼睛。”男人的声音反而没有显露愤怒，里卡多看清他的脸，正是穆里尼奥。

“对不起，下次我不会了。”里卡多在男人的目光里打了个寒颤，他想离开，但是男人走过来握住他的下巴，眯起一双不善的眼睛上下打量，他在安切洛蒂那里吃了瘪，这会儿正满肚子是气。

偏偏这么个漂亮小东西要来找死。

“我错了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穆里尼奥的眼神让里卡多害怕，男孩不停道歉，想要离开，但穆里尼奥钳制着他，用手掐住他的大腿，里卡多吃痛，拼尽力气挣脱开，兔子一样跑掉了。

穆里尼奥冷笑着，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孩子，漂亮的小尤物，穷人堆里的小贱人，让人见过一次就忘不了，年纪这么小就会勾引人。

早晚有天，他要把这小东西弄到手，尝尝新鲜。

里卡多惊慌失措地跑进人群，克里斯正和家人们站在一起，陪着姐姐接受众人的祝福，天幕上绽放着美丽的烟花，人们的声音沸沸腾腾，他抹抹嘴角的血，半张脸肿起来，火辣辣地疼。

他很疼，很害怕，怕到连眼睫毛都在乱颤。里卡多钻到某个桌子底下，紧紧地抱住自己，生怕穆里尼奥再发现他。

宾客们推杯换盏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容，每个人之间都有说不完的话题，没人注意到桌子下面还躲着个小孩，里卡多哽咽着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，他好想妈妈能抱抱自己，他想回家。

忽然，一只手闯进里卡多的视线，男孩害怕地后退，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，是因扎吉老师。

“Ricky？”因扎吉皱起眉毛，他跪下来，朝着里卡多伸出手“别在这下面，容易受伤！”

里卡多见到自己的老师，第一反应就是慌张地爬向他，他搭上老师的手，因扎吉把他抱了出来。

“怎么了啊？怎么哭了？”烟花的绽放伴随着喧天的噪音，因扎吉温和的声音被映衬得很小，他看见里卡多肿起来的脸，知道这孩子受了伤，于是急急忙忙地带着他往休息室跑。

“老师…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”里卡多放松下来，他趴在因扎吉的肩头，哭成了小泪人，被吓坏的孩子现在急需这样的怀抱。

”没事没事了……Ricky不要怕，老师在这里。”因扎吉扶着里卡多的头，把他放在休息室的长条沙发上，灯光落下，他看到里卡多短裤下边露出的伤痕边缘。

因扎吉卷起里卡多的裤边，发现他的大腿上被人用指甲掐破了皮肤，渗出血渍，善良的老师不禁大吃一惊，他第一反应是里卡多遭受到混蛋的猥亵。

“Ricky，先别哭，”因扎吉抱住里卡多“你告诉老师，是有人欺负你了吗？那个人还碰你其他地方了吗？”

里卡多点头，随即又摇头，他哽咽着告诉因扎吉“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爷，他好吓人啊。”

“你身上还有其他伤痕吗？”因扎吉焦急地问，但是里卡多摇头，后者反复查看里卡多露在外面的皮肤，没再发现别的伤痕，他才逐渐松了一口气。

因扎吉为里卡多擦上药，帮他把眼泪都擦干净，在因扎吉的安抚下，男孩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。

“……老师……谢谢你……”里卡多还是不肯松开因扎吉的手，跟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缩成一团，因扎吉也任由他拉着，满眼怜爱地望着他。

“Ricky，不用这样客气。”因扎吉摸摸他的脑袋“你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啦。”

里卡多被夸得有点害羞，因扎吉接着又说“但是你不能让坏蛋随便欺负你。”

“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他……”里卡多垂着脑袋，声音发颤“他好吓人，好像要杀了我。”

“在这样的人家生活，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，所以事事都要小心，尤其要保护好自己。”因扎吉的眉头揪成一团，他摸摸里卡多比别的孩子都要漂亮很多的小脸，语气颇是意味深长“你的爸妈都不在身边，你更要保护好自己，懂吗？”

里卡多点点头，他已经够小心了，可还是会遇到这种事。

“好啦，我带着你回去吧，估计克里斯这会儿还在四处找你呢！”因扎吉拉着里卡多站起来，后者仰起头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“谢谢老师。”

“别叫老师了，听着好别扭”因扎吉笑的很温柔“我叫你Ricky，你就叫我pippo吧！”